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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岩】【搞事情活动】《 C'est comme ç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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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已经是隆冬的天气了。燕坪早就下起了小雪，薄薄的给这个城市盖了一层。

神荼下班的时候，雪势就大了起来，他裹了裹戴在脖子上的有点褪色的围巾，转身去菜市场挑了一块羊排骨，都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了，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总是要在下雪的时候拎着个保温桶，笑嘻嘻的对他说，下雪了该喝羊肉汤。汤里总是有几小块排骨，几颗红枣。

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他的步伐加快，听着踩着雪地咯吱咯吱的声音，心中莫名生起了一股悲凉。

回到家里时，暖气已经烧开了。屋子里并不是很冷，他从法国回来有三年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温度。神荼脱下羽绒服，拎着排骨去厨房，洗了洗手，就开始着手炖汤。

神荼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这大概和他从小就开始学习弹钢琴有关系。而现在这双手在案板上切着葱姜蒜，倒料酒给羊肉去腥，做着与他外表完全不符合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神荼听到了手机在响，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打开手机。

是罗平发过来的短信。

［哎，神荼，今天晚上聚会，别不来啊。］

这种聚会神荼一向是不爱参加的，能拒则拒，他皱着眉刚想拒绝，下一条短信就立刻跳了出来。

［有位神秘人物要来，不去的话别等着后悔啊。］

他的手指就这样停在了距离屏幕一厘米的位置，看着那句话，心里猛然闪过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他垂着眼，还是发了一个“嗯”过去。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神荼将一根洗好了的小葱打成结丢在锅里，接着又放了切好的姜片，最后放入排骨，等着血沫浮在水面之后，将血沫捞出去，倒了两勺料酒，一小勺盐和鸡精。最后又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了几颗红枣。

冬瓜已经切好了，锅盖上面飘起了白汽，神荼将冬瓜倒了一半进去，开了小火，就离开了厨房。

罗平说的那家火锅店离他住的地方不远，神荼穿上羽绒服，抓起围巾的一刹那，就又松手到衣柜里拿了另一条围巾，围在脖子上还依稀能够闻到山茶洗衣粉的味道。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神荼离开家，任那锅排骨汤炖着。

风刮的越来越大，吹在脸上竟有一种刀割似的疼痛，风雪交加使人睁不开眼，路上的人并不多，冷成这样，连烤红薯的小摊也准备收拾回家。也许真是雪下的大，神荼在每日都会经过的超市门口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才堆到一半的雪人。

他想起曾经有人也热衷于这个游戏。

打开门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辣椒的味道，氤氲的白雾轻飘飘的浮在灯光附近，神荼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人，依然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傻乎乎的笑，嘴唇红艳艳的。

居然是安岩。

神荼僵在原地，连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居然是安岩。他从未想过的情况，罗平说的神秘人物，他最大期望也不过是阿塞尔终于同意回国发展，从未有如此大的奢求。

既然当初离开了，怎么又会回来？

也许是因为注意到了有人开门，安岩下意识的向门那边看，只消一眼，整个人就呆住了，唇边的笑容瞬间僵硬，拿着酒杯的手也微微颤抖，就连脸上的红晕也渐渐褪去。曾经无比希望再次见到的人，如今见到却是说不出的惶恐。

明明热意充满了整个包间，安岩此时却觉得如同被一盆冷水泼到了头上，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呆呆望着神荼的眼。

这两个人的心事其他人尽是不知，罗平笑嘻嘻的拍着神荼的肩，把安岩推到他身边：“别愣着啊，老同学，多聊聊。”

他说完了后，就去找江小猪王胖子吹天侃地了。

无论怎么样都觉得别扭，可是他也只好坐在神荼旁边，就这么一会儿，他觉得他的酒全都醒了，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又一杯又一杯的倒酒喝，神荼也不拦他，只是在一旁看着他，灰蓝的眼里尽是晦涩不明的情绪。

喝的多了，劲也上来了，竟又不由自主的去看神荼。恍惚之间，竟能从这张脸上看到他少年时的痕迹。这么多年，他遇到过许多的人，只是再没遇到过像神荼一样的人。

他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安岩摇了摇头，想把眼前的事全都抛在脑后，发现自己喝的实在太多，连站起来的力气的都没有了。他茫然的向四周看，大多数人都走了，王胖子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他想自己也该回去了，从椅子上拿起羽绒服胡乱的穿在身上，刚一起身就倒了下去，幸好神荼把它接住了。

他仿佛听到神荼在叹气，他说：“先去我家吧。”

直到走出火锅店，安岩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冷风呼呼的吹进了他的领口里，冷的他一哆嗦。接着，他感觉到了一条还尚有温度的围巾轻巧的裹在了他的脖子上，上面还有着山茶花的气味。他想起他学生时代经常用这种味道的洗衣粉。

思绪一远，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

神荼和安岩是在迎新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的神荼还没有现在这样高，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却总冷着一张脸。

到了后来，他们的关系莫名其妙就好了起来，用罗平的话来说，就是他认识了神荼这么多年从没看见他和一个人这么好过。

后来的很多事他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最后一面的时候。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下午，数学老师拖堂，又恰好轮到他们两个值日，这样一来，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两个走在放学娥路上，路灯的昏黄的灯光映的神荼的脸格外的柔和。

在临近家门口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的，神荼侧过身来，轻轻的吻在他的唇上。

安岩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烧的不成样子。

他捂着脸匆忙的跑回家，心跳不已。

可在家里看到了妈妈。她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他了。

结果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搬去舅舅家，顺便转学，安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的话是那么的不容置疑。甚至于，母亲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那么一丝鄙夷。

不知道母亲用了什么方法，他失去了所有可以联系神荼的方法。

过了几个月他偷偷用攒下的钱坐火车去以前的学校找神荼的时候，却被告知神荼早就被他的家人接回法国去了。

安岩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他想神荼大概再不想看到他了，毕竟是他不辞而别在先。

而后，在大学里偶然遇到了当初认识的校友江小猪，也是通过他才知道罗平组织了一个聚会，可是明明神荼一向不爱参加这些活动的。

想着，他迷迷糊糊间睡着了，伏在神荼的肩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神荼的家，只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笨重的外衣已经脱去了，，他的头还有些疼，昨天喝的实在有些多了。他顺手拿起放在枕边的眼镜，看见自己的衣服被折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一条围巾。

安岩瞅着这条围巾有点眼熟，有点像那年神荼生日时自己送他的。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烫的脸。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会为了这个人心慌意乱呢。

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排骨汤的香味，想起昨天下了大雪，每次下雪都要喝排骨汤的。这个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可是认识神荼后，每次下雪就一定给他带一碗，倒进保温杯。他很喜欢看神荼喝完汤后脸有些红的样子。

真的是排骨汤，神荼已经端了一碗走进房间，他看到汤里还有几颗红枣。

明明神荼以前不喜欢红枣的，自己总是逼着他吃下去。

安岩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酸，神荼以为他还有些不舒服，把汤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舒服？”

安岩摇了摇头，又看到神荼把汤端在他面前。

汤的味道就像他从前喝到过的一样，甚至比那时候的味道还要好。他家的布置方法也和那时一模一样，一切似乎都是以前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闷着头喝汤，听见了神荼的叹息。

“对不起。”他这样说。

“父母准备在法国定居，阿塞尔也回来了。”神荼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来悲喜，“那时，抱歉。”

神荼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倒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又反应过来神荼在对他解释。安岩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平时能言善辩的一张嘴居然词穷了，低头说：“……明明是我的错。”

安岩不再敢看神荼的眼睛，借着由头去浴室里洗澡，热水的温度刚刚好，是他平时习惯的度数，就像这个人，看起来冰冷，内心却是那样的柔软。

过了这么久了，他以为是来参加罗平的聚会，何尝不是想要寻个借口再看看他。

以前以为可以永远不分离，结果分离，又以为再也不相遇，结果又相遇。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

忽然，门外响起了神荼的声音：“衣服我给你放到门口了。”

安岩听到他的声音却紧张起来，都开始有些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打算到这里来工作。”说完了这句，定了定神，又说，“再也不走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我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神荼已经离开时，却又分明的听到。

“好。”

安岩突然想起这些年来他听到过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想到的就是这句。

C'est comme ça.

我爱你，

非如此不可。